乌克兰在战场上碰到难题了。顿巴斯和扎波罗热前线再度僵持，但俄军在哈尔科夫方向拱啊拱，弄得乌军心神不定。

现在还说不好俄军在哈尔科夫是认真进攻还是佯攻。打下哈尔科夫甚至苏梅无疑对乌克兰是巨大的挫折，但俄军也未必想背这个包袱，更不用说伤亡代价。

英国情报机关在鼓噪哈尔科夫方向俄军每天伤亡平均达到1200人，一年下来就该44万人了。俄军并没有在猛攻哈尔科夫，现在并不是最高伤亡率的时候，这样说来，两年半打下来，俄军累计伤亡可能高达100万？吹吧。谁信谁傻。

西方对支援乌克兰越来越低调。法国的马克龙现在也不提派法军到乌克兰了，法国国内都要左右分治，乌克兰不是最操心的问题。英国的苏纳克眼看要卷铺盖了，工党上台几乎铁板钉钉，斯塔莫“不欠”乌克兰的。拜登的竞选前景越来越成问题，特朗普则是对乌克兰明显无爱。斯托尔滕贝格终于可以回家了，吕特对乌克兰有多少爱现在还看不出来，荷兰人历来是以“小气”出名的。

但眼下泽连斯基有更加急迫的问题：债务。主要还是非政府、非IMF债务，大约280亿美元，八月到期。

在克里米亚事变之前，乌克兰就深受债务之苦。在乌克兰战争前，乌克兰的债务包袱加重了。没办法，国家经济一塌糊涂，只能借债度日。西方也出于政治原因，政府、国际组织、民间投资都往乌克兰砸钱扶持。

乌克兰战争一爆发，泽连斯基政府就利用在西方如日中天的有利地位，与债主（以JP摩根为首）达成协议，冻结支付，直到2024年8月。那时西方支援气势如虹，俄军在基辅城下头破血流，估计乌克兰政府和西方债主都认为，两年多时间不仅战争早结束了，乌克兰的战后重建也走上正轨了，说不定被冻结的俄罗斯资产已经划归乌克兰了，那时开始重新还债水到渠成。

谁都没有想到：两年多之后，乌克兰继续深陷战争，而且越打越被动。

据说泽连斯基并非完全拒绝谈判，但坚持要与俄罗斯一起通过第三方谈判。这不是三边谈判，而是A-C、B-C的平行双边谈判，意图就是锁定第三方作为担保人。历史上没有这样的先例：交战双方自己不谈，拉上第三方作为中介和担保人。也不知道有谁可以充当这个第三方。美国不行，北约不行，联合国也不行，中国不愿，还有谁呢？

泽连斯基已经把自己的政治生命和物理生命硬挂钩到“包括收复顿巴斯和克里米亚的完全胜利”，乌克兰也有法律禁止在顿巴斯和克里米亚没有收复前与俄罗斯谈判（这是泽连斯基推动的，估计他要是反悔，乌克兰议会也会光速通过容许无条件谈判的新法律）。

俄罗斯则以泽连斯基拒绝到期大选（原定2024年5月应该大选，泽连斯基以战争期间为名，推迟大选）、合法性已经丧失而拒绝与泽连斯基谈判，但是估计泽连斯基真的同意以按现状先停火后谈主权，俄罗斯也会谈。

这样一来，乌克兰的债务问题又浮现了。

乌克兰在和债主谈判，希望在八月到期之前达成协议。乌克兰要求债主同意一刀切减免40%的债务（业内称为“剃头”），债主只同意20%，现在还在僵持。

乌克兰的选项一个比一个差。

乌克兰的财政本来就一塌糊涂，现在打仗，更加一塌糊涂，全靠欧美援助撑着。美国倒是刚通过600亿美元的援助，但那是指定用于军事援助的，不能用来支付债务。欧盟的援助灵活一点，但乌克兰的财政本来就捉襟见肘，腾挪不出债务支付的款项。

赖债是更加糟糕的选项。在短期内，可以腾出财政空间，但乌克兰将长期依赖融资度日是铁板钉钉的，赖债之后就别想再融资了。实际上，“剃头”也是损害债务信誉的，只有还不起债的时候才谈得上“剃头”，被“剃头”的债主要么再也不碰这个冤亲债主，要么大大收紧贷款条件，“剃头”越多，风险越高，未来融资条件越苛刻。

指望欧美长期援助、撑起乌克兰的财政更是痴心妄想。

指望用被冻结的俄罗斯资产支付乌克兰债务也是有问题的，这损害了冻结和挪用俄罗斯资产的欧美国家的信用，要不欧美也不会磨叽那么长时间了。在历史上，直接或者间接处在战争状态的国家是最不敢赖债的，因为直到战争彻底胜利那一天，还要继续借钱打仗呢。

乌克兰还没法通过提高税收来增加债务支付能力。国家打成这个烂摊子，哪来的税收？贪腐漏洞到处大如斗，哪来的税收？战争开支每年高达550亿美元，哪来钱支付债务？

在战争期间，人们容易聚焦到坦克大炮，或者兵力人数，但这一切都是需要钱的，而钱是人们常常忘却的战争维度。

但是钱最终会提醒人们：别忘了，我还在这里。